在2008年七月,台灣有兩則與檢測有關的新聞。第一則是麥當勞快餐廳其炸油含砷是否過量。無論最後的判決結果是如何?在檢測過程中,台北縣消保官送檢的台美實驗室,麥當勞送檢的SGS實驗室,此兩家都沒有國家驗証,其檢測結果其效力根本無法源。
在此次”
砷檢測”事件暴露出許多問題。除了檢測實驗室未有認証,在取樣過程中如何取樣?如何避免樣本不受污染?如何保存樣本使得在產生爭議時,仍有有效樣本可以進行複驗?這些複雜但是有效的程序,在此次砷污染案件中並未見到。只有看到無專業知識的官僚與媒體一直重覆地報導毫無進展的消息,最後是石沉大海,宛如未曾發生。
第二則新聞是件悲劇。在雲林縣的酸菜工廠,女老闆進入酸菜製作槽,不幸發生事故。救人者也因氣體侵襲而死傷。此次二死三傷的悲劇在酸菜產業並不是第一次。而類似的工安意外也不只是酸菜工場。對於可能產生沼氣等毒性氣體的環境,沒有一套感測設備,沒有作業程序,作業人員就是毫無警覺直接進入工作。
兩則新聞有其同異點。炸油的砷檢測儀器都是成本昂貴的設備。對酸菜工場的毒氣檢測,卻是任何一只儀器都未曾準備。這是在儀器上兩案件的不同。但是其相同之處就是對於檢測作業的輕率。對於檢測專業作業的不尊重。以酸菜工場務為例,一只鳥籠內的金絲雀即可作為毒氣檢測設備。但是無論使用昂貴儀器或是生物指標感測設備,這只是停留於設備的層次。要善用這些儀器設備,還要具備樣本抽樣技術,儀器校正技術等,使用人員更需要嚴謹的訓練。而在購置儀器與檢測技術的更深層意義,則是是否具有精確的概念。是否願意建立事實求是,一絲不苟的精神。
台灣農業若要真正走向國際化,現代化,就從使用儀器進行檢測的概念開始學習。以精確的量化數據做為基礎進行生產管理。否則以目前最時髦的生產履歷與RFID為例,生產履歷內容是什麼?那些數據是如何獲得。以糖度為例,一只千元以下光學性的糖度計誤差到底有多大。以此種簡易型設備其量測值又有何意義?以RFID為例,輸入的數據是什麼?那些數據是人為的主觀臆測還是嚴謹的感測數據。
在今年七月份,一批預計運送至歐洲的蝴蝶蘭中苗出現了病毒。病徵都是系統性的出現而非偶發性。因此自組培苗源頭開始追查原因。組培業者已將每株花梗送出檢驗而且其檢測証明為無病毒。栽培者也已做好保護措施,因此不是栽培時期所感染。為何經過檢驗的母株花梗,其分生苗到達中苗階段後病徵完全出現?台灣蘭花病毒檢驗的設備,已自ELISA,PCR至演進為現代的生物晶片,台灣自製的血清在國際水準上也處於領先,但是病毒仍然存在蔓延。因此除了購買儀器設備,除了血清製作,台灣的蘭花病毒檢測有否建立一套完整的取樣技術?取樣部位是葉尖或葉基?還是花梗或根部?如果有50個花梗要一一檢測或是抽樣檢測?取樣比例是10%,20%,或是30%?各檢測設備與檢測過程中其量測不確定度又是多少?量測不確定度最大的影響因子是什麼?要如何克服這些影響因子?這些問題不加以解決,台灣蘭花種苗永遠是荷蘭人口中的"病毒傳播者"。
今年七月,自報章媒體看到了速食店炸油的砷含量問題,看到酸菜工場的悲劇。個人也經自經歷一件蘭苗病毒顯現問題。這些問題表面上互不相關,而其根源性能都是相同,台灣農業如同台灣社會就是缺乏精確的觀念,缺乏系統化作業的概念,不具有"事實求是"的決心。民國初年,胡適先生以"差不多先生"形容中國文化中那種漫不經心的心態。不幸地,一百年後,差不多先生的靈魂仍在台灣社會人心深處作祟。一個產業需要精確的檢測數據,當然不免需要昂貴的儀器設備。但是廉價但校正良好的儀器也可能有相同性能。沒有相應的檢測技術,沒有嚴謹的檢測觀念,沒有力求精確的精神,徒有豪華設備,還是無法精準地進行計畫生產,無法保障民眾的健康。中國傳統社會產生的"差不多先生"其魂魄仍然持續地遺害台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