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國媒體對於其雲南花卉產業的一篇報導。重點摘錄如下。此篇文章的重點在於反思台灣花卉產業與中國雲南花卉產業相距有多少?
文章重點:
一株高品質的鮮花,比幾十株普通花更有價值。雲南省的鮮花多由個體花農生產,
而大多數花農都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科學種植技術訓練,因此雲南花卉產品的標準化不夠,產品品質參差不整齊。所以雲南的鮮花產業鏈雖然整體繁榮,但是由於主要以小農為主,整個產業鏈薄弱。在今年由於受雪災和武漢肺炎疫情影響,今年雲南花卉產業遭受重創。
雲南花卉是小農經濟,智慧權發展相對滯後,自主的花卉新品種非常少。大宗商品花卉的種源供應主要依賴國外進口。
花卉是一種極易損耗的產品,對於冷鏈運輸的要求非常高。斗南市場雖然靠近昆明機場,但是昆明至歐洲、東亞等地區沒有直達航班。出口需要進行多次轉機,運輸時間長,鮮花品質沒有保障。中國花卉運價是其它國家運價的兩倍以上,這成為限制花卉出口的另一限制因素。
雲南的花卉很多無法邊採收邊消毒,大多鮮花只作初級處理,沒有形成標準化的工業流程和運作模式。這大大降低了雲南鮮切花的品質。最究導致雲南鮮花除了本地收購的超低價優勢外,沒有辦法形成更多的產業附加值。
花卉產業到今天已經脫離了傳統農業的認知。在培育、研發和加工領域都面臨著極強的科技競賽。需要個人、企業、政府的共同培育和進化。
這就是中國諸多行業的一個縮影。競爭悄然而至,偏安一隅的小富即安、農耕思維已然無法面對加劇的競爭環境和突來的疫情影響。
附件:雲南花卉產業鏈積弊已久
愛情、疫情,和被銷毀的100萬支玫瑰
https://cj.sina.com.cn/articles/view/6468040956/1818678fc02000mz35
2020-05-31
文李曙光
齊敏倩
編輯廖影
“找我買花吧,一扎玫瑰20枝才二十幾塊錢,真的不貴。”情人節早上,一條“一天上百萬枝玫瑰被銷毀”的消息上了熱搜後,李欣留下這樣的評論。她已經通過社區團購等方式賣了一年多鮮花,今年的情人節是她從業以來經歷過生意最差的時候。去年情人節,她光是社區團購就賣了幾十單,而今年,她一共只賣了3單。
李欣的進貨渠道是雲南斗南花卉市場,這裡是亞洲最大的鮮切花交易市場。與往年情人節期間市場上摩肩接踵不同的是,今年來拍賣的花農甚少。即便價格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一,仍有不少賣不出去的玫瑰花被無奈的丟在垃圾桶裡。
疫情之下,本該甜蜜的情人節,卻成了“一天百萬支玫瑰花被銷毀“的無奈。但若深究,疫情黑天鵝或只是一個引子,背後引爆的是雲南花卉產鏈積弊已久的弊病,現在只是被無限放大了。
遇冷的玫瑰花
李欣最初因為單純喜歡鮮花就在家裡做起了小小的鮮花生意,她會統計出每週訂花的客戶量,然後在斗南花卉市場的App上統一下單,寄到家裡,簡單修剪後,等著客戶上門取花。
每年12月到次年5月份,是她和大多數花店生意最好的時候。鼠年春節之前,鮮花價格大漲。一扎普通玫瑰花五六十塊錢也有不少人買。聖誕、元旦、情人節、婦女節、清明節和母親節等上半年的節日是鮮花銷量最好的時候。李欣記得,去年2月初她就開始接情人節的單,光是社區團購就有幾十單。可今年,她一共才賣出去3束花。
疫情導致情人節鮮花需求銳減,價格也大幅下降。李欣向市界展示,她用來採購的斗南花卉市場App上,普通玫瑰花的價格降到0.15元,還是賣不出去。
斗南花卉市場工作人員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今年玫瑰花價格只有去年同期的三分之一,最便宜的玫瑰花甚至只賣7、8分錢一支,鮮花需求量只有往年的30%—
40%。“花賤傷農”,需求少、價格低,讓不少花農犯了愁。王曉做鮮花電商生意,雲南的花農是她的進貨渠道。去年情人節“一花難求”,和她合作的花農賣光了所有的花也供不上市場需求。但在今年,鮮花銷量差,價格低,人工、交通也不方便,許多花農只能任由自己種的鮮花爛在地里或者倒掉。
在雲南做鮮花網絡批發生意的張天,從1月22號以來,一直處於歇業狀態。一般情況下,他的公司一天可以批發出去上萬把鮮花。今年春節,他的生意無法跟往年比,“可能是今年春節早,大家都很倉促,銷量稍微差點。”
據張天介紹,每年12月、1月和2月份,這三個月的鮮花成交量可以占到全年的一半左右。如今疫情來襲,大家都不敢貿然開工,他和花農們只能等待下個花期的來臨。
鮮花行業的困境很快轉導到上游賣種球的商戶身上。滇峰園藝的老闆童麗萍在斗南市場經營花卉種球,還開了淘寶店。她說,正常情況下,花農會提前7—10天準備情人節的花朵,拿到斗南市場拍賣,那是整個市場最熱鬧的時候。
童麗萍告訴市界,鮮花交易一般是在晚上,情人節期間,他們市場上人挨著人,走動都很困難。而今年,來拍賣的農戶非常少,她經常看到賣不出去的玫瑰花被扔在市場的垃圾桶裡。她家的種球除了網絡銷售,也會賣給花農,春天正是買種球的季節。往年春天,她光是一個淘寶店一天就能賣幾萬塊錢,但是現在一天的銷量基本就是幾千塊錢。一般正月十五之後,她就開始陸續接農戶的單,今年至今為止,她一個花農的訂單都沒接到。
差價幾十倍背後的鮮花潛規則
斗南花卉市場是中國和全亞洲最大的花卉市場,位於風景秀麗的雲南省昆明市的滇池東岸斗南村。其距離昆明機場12公里,交通位置優越。該村所在的鎮被稱為“中國花木之鄉”。
“花”是雲南的靚麗名片之一,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雲南當地大力扶持用各種措施推進“雲花”產業鏈的邁進,讓雲南成為亞洲鮮花中心。
根據《2018年度雲南花卉產業發展公報》顯示,“2018年全省鮮切花產量達112.2億支,產值100.6億元,雲花產值首次突破百億元大關。鮮切花種植面積為22.7萬畝,產銷量連續25年保持全國領先,佔全國鮮切花總產量的53%”
雲南鮮切花銷量佔全國市場的70%左右以上。10%出口到日本、泰國、新加坡、韓國、俄羅斯、台灣、香港等40多個國家和地區。
在產業鏈背後是十餘萬雲南花農。每天凌晨,農戶從自家地裡收穫鮮花之後,通過昆明國際花卉拍賣交易中心進行篩選與拍賣,僅有30%的優質花卉最終能夠通過篩選,以高價運往全國乃至全世界,近70%的鮮花質量都因不達標而被低價賤賣。
這裡鮮切花會被分為ABCD四個等級,低等級和高等級的差價高達幾十倍。
評定的標準一般是根據花、莖、葉的完整、均衡、新鮮和成熟度以及色、姿、香味等綜合品質進行目測和感官評定。
斗南花卉市場的管理人員董瑞稱,往年的A級玫瑰花每支價格在2.5元和3元以上,最高價可以達到5元,而C級和D級玫瑰花每支僅需幾毛錢。
花農們都知道:種出一株高品質的鮮花,將會是比幾十株普通花更有價值。現實是雲南省的鮮切花多數由個體花農生產,
而大多數花農都沒有接受過專業的科學種植技術培訓,
導致雲南花卉產品的標準化不夠,
產品質量參差不齊。所以雲南的鮮花產業鏈雖然整體繁榮,但由於主要是以小農經濟為主,整個產業鏈薄弱。
在今年遇到了這樣雪上加霜的行情,便將這種困境放大。由於受雪災和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今年雲南花卉產業遭受重創。據昆明國際花卉交易中心預測,雲南鮮花行業第一季度損失將達40億左右。據報導,年前花農們在斗南的供貨量仍有每日80萬枝,1月27日起僅僅有三四十萬枝,而拍賣成交額也僅為50%—60%,就在去年七夕拍到每枝4元的紅玫瑰,最近的最低成交價跌到了每枝5分錢。
花農們深知自己的玫瑰花無法走出雲南省,大大小小的種植戶選擇讓所有的玫瑰花在地裡開爆掉,再剪掉當垃圾處理,生怕影響後續的鮮花種植。
所有才有了”一天就有100多萬支玫瑰花被銷毀”的現象。
災難具有兩面性。在惋惜花農的遭受重大損失的同時,也側面反映出來以雲南花卉行業為代表的中國鮮花行業的問題。
被“嫌棄”的雲南鮮花
你知道嗎?鮮花也是有技術和專利的,也講究國際競爭力,而那些高端的具備相應技術專利的鮮花品種在國際市場上不僅高價並且供不應求。花之國荷蘭平均每年能產出800
到1000
個新品種,
這使其在高端花卉市場占主導地位,高檔市場的鮮花價格遠遠高於低檔鮮花。荷蘭的花卉產業是一門科學技術。建立了具體的科研體系和運行機制。
在荷蘭,
花卉的研究機構數量非常多,
各個研究機構都有自己的主要研究方向。主要分為3個層次:大學研究院、
國家研究院和企業研究院,分別負責科研、
推廣、
生產和市場,分工明確,
相互合作,軍團作戰。
雲南花卉則是小農經濟為主,自主知識產權發展相對滯後,自主知識產權的花卉新品種非常少。大宗商品花卉的種源供應主要依賴國外進口。
據雲南大學學者李如是發表的《整合雲南鮮花銷售模式》一文中指處:“我國的花卉種植總面積居世界第一,
比“花之國”荷蘭大10
倍,但荷蘭的花卉出口量卻佔世界花卉市場的70%以上,我國祇占到0.5%。
雲南的鮮花產業花了大力氣,卻只有蠅頭小利。”“荷蘭2013
年每公頃平均產值約人民幣133
萬元人民幣,雲南省2013
年平均產值約21.92
萬元,相差近6
倍。”雲南的鮮花總產量很大,但是出口比例卻很小,雖然近年來經過一番努力有所增長,但是2016
年的數據是雲南省出口僅佔花卉總銷售額10%
左右。
此外,由於花卉是一種極易損耗的產品,對於冷鏈運輸的要求非常高。斗南市場雖然靠近昆明機場,但是僅靠昆明機場的運力是有限的,昆明至歐洲、東亞等偏遠地區沒有直達航班,出口到這些偏遠的地區的花需要進行多次周轉,運輸時間長,鮮切花品質得不到保障。國內花卉運價是其它國家運價的兩倍以上,這成為製約花卉出口的另一限制因素。
並且雲南的花卉由於很多無法做邊採收邊消毒,大多鮮花只作初級處理,沒有形成標準化的工業流程和運作模式,這大大降低了雲南鮮切花的保鮮度、瓶插時間、正品率及鮮花品質。
最終導致了雲南鮮切花除了在本地的收購的超低價優勢外,沒有辦法形成更多的產業附加值。
而這種薄弱的產業鏈,碰上不期而遇的新冠肺炎黑天鵝時,品質低、工業化程度低,出口量少的赤裸現狀將會無限放大疫情的影響,使產業鏈重創。
另一個放大因素是,國人的鮮花消費習慣不像歐美,歐美日常就有習慣消費鮮花,沒事往家裡買一束鮮花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中國不是。
在荷蘭,日常鮮花消費佔比高達60%,美國則是40%,中國這一比例歷年只有5%上下。國人的鮮花消費場景主要集中在節日和婚慶。
打鐵尚需自身硬,疫情黑天鵝是一個引子,“雲南花農情人節一天銷毀百萬支玫瑰花”也是一個引子,引爆的是雲南鮮花產業乃至中國鮮花產業的薄弱環節。倘若雲南花卉具有極強的品質和完善的全球物流產業鏈,出口額必然大幅提高,護城河加深,疫情黑天鵝的影響將會大大減弱。
這是一個深遠的命題和任務,花農的收入和城市的產業經濟規劃牽扯其中,雖然雲南近些年一直在努力改善花卉產業質量,但是上述的花卉產業薄弱基本盤,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
花卉產業被稱為21世紀的朝陽產業,既是朝陽必然有無數人在追逐。花卉產業到今天已經脫離了傳統農業耕作的認知,在培育、研發和加工領域都面臨著極強的科技競賽。需要個人、企業、政府的共同培育和進化。
這或是中國諸多行業的一個縮影。競爭悄然而至,偏安一隅的小富即安、農耕思維已然無法面對加劇的競爭環境和突至的黑天鵝,改變是痛苦的,但經濟動能轉換既是國家需求,也是市場然,更應是每個從業者的認知。唯有如此才是中國,企業,個人能持續向好的基礎。
(文中李欣、張天、王曉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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